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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
嘟...嘟...嘟......电话那头没有应答。
两分钟后林非又拨了一遍，那头还是没有应答。
林非放下电话上了楼，衣服没脱就在床上呆坐了半个小时，动都没动，一只手里拿着第二天一早南京出发去成都的车票。他躺在床上望着灯一闪一闪，这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没有一个词语可以准确的形容他在想什么，他去哪了。半个小时前他明明那么清楚自己准备说什么，但是现在他连一句都想不起来了，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刻属于梦境，一般梦境结束后残存在脑子里模糊的记忆会慢慢消散，但是他忘得太快了，以至于来不及回想和琢磨。他用力想了很久，可一点都不起作用。
林非整个晚上都牢牢的守在手机旁，等着。想着如果电话响了他就会记得自己会说什么了，他非常确信。
就这样等着...
大概凌晨五六点的时候，林非的房间里出现了亮光。
八年后...
叮铃铃...放学的铃声响了，在敕勒川小学的门口挤满了准备接孩子回家的家长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整天余留下来的气息，像是这一天还没有结束一样。随后一群孩子蹦跳着涌了出来，在人群后面的走着说笑的三个女孩，里有一个短发的小女孩她的头发映着夕阳泛出一点点紫色，脸颊奶油一样微微泛着红，走着走着她突然闪躲到了旁边同学的身后，像是看到了什么。
“托娅，托娅”，林非喊着。
“爸爸，其实我老远就看到你了”。
林非笑着摸了一下托娅的头，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，不经让人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不那么难挨过去了。说着俩人往家的方向走去，身影伴随着袅袅的汽笛声从一开始的奶白慢慢变成鸽灰，最后的融化在了夕阳里。
这是林非从小长大的地方，七年前他独自带着托娅从成都来到敕勒川，当时托娅还没有满一岁。自前些年父母过世后他本打算不再回来的，因为托娅最近吵着要回爸爸以前生活的地方看看，便有了从新回到这个地方的理由。
今天之前他们的生活相对平和，直到这天托娅从学校回来后扔下书包没有说话，衣角也弄脏了。林非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什么也没有问，托娅也只是坐着，一句话不说。
林非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托娅妈妈的事情，包括外人问起的时候林非通常都会回一句“她妈妈在生托娅的时候就去世了”作为结束。而托娅唯一知道的是：她的母亲“西陆”是一个非常漂亮和勇敢的女作家，在生下托娅后就去世了。而托娅从来没有怀疑过，并对此深信不疑。
林非坐在沙发上望着院子，现在正值冬天，北方的季节是准时报到的，他眼睛盯着梧桐树上面掉下来的一片叶子，在空中飞旋着，下坠的越来越慢，漫到落到地上前的这段时间足够林非回味一遍自己的人生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。过了一会儿林非竟然失声笑了出来，这笑声来的低沉、短促却在空空的房间里徘徊了许久。他回过头来望向托娅，托娅也望着林非，谁也没说话，此刻托娅的心中没有任何疑问，她只牢牢的盯着林非的眼睛。
整个傍晚这座房子安静的呼吸没有一丝杂响，这时唯一能听到的声响就是外面下雪的声音，房子在大雪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能隐约的察觉到一丝细微的暖红色，而四周已经是一片雪白。远处悠悠传来《乡村骑士间奏曲》，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清晰，越来越近。
八年前的南京
下班后的西陆在地铁上望着窗外，望着这夜色已经笼罩了的整个天空，外面的街道、行人，望着这每天都看过的普通的夜晚。今天的夜色几乎和昨天夜色没有什么分别，只是远处的云微微发红，她这样想着。看着看着，耳机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后响起了《乡村骑士间奏曲》，她的眼睛动都没动的依旧望着窗外，大概是看的入了迷，为这和昨天稍不一样的夜色所感伤。耳机里的音乐一直响着，她没有管它，大概没过多久或者过了许久，地铁驶入了地下，眼前的夜色即刻被一片漆黑代替，这时玻璃里面的西陆已满脸泪痕。
几声滴响之后西陆便随着人群在这茫茫夜色里消失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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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\摄影：费铖
